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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朔云飞渡(全)(H) / 四下里


雨水打湿了下摆,使得那颜色就有些发深,但却并不让人觉得狼狈,腰间佩着的宝剑剑鞘底端也淋上了点点水珠,靴底踏在青石道上,踩在积水里发出极轻微的声响,男子撑着油纸伞静静走过来,神情从容而平静,北堂戎渡见了这人,便微笑道:“过来喝几杯罢。”

三百五十七.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那男子撑着油纸伞静静走过来,神情从容而平静,天地之间原本颇大的雨也已经变成了细细蒙蒙的清凉雨丝,北堂戎渡见了这人,便微笑着道:“过来喝几杯罢。”

那人自是牧倾寒,他走到廊下,一时收了雨伞放在一边搁着,一面踏上台阶,旁边有伶俐的小太监忙取了干净的便鞋来,蹲在地上服侍牧倾寒换下方才被雨水打湿的官靴,北堂戎渡命人加一双筷子并一只酒杯,见牧倾寒换好了鞋,便笑道:“……怎么有工夫到孤这里来了。”

此时大雨半停不停的,空气中透着丝丝的清凉之意,廊下的花丛被雨水一洗,显得格外精神清爽,一时间花香清郁,倒也十分怡人,牧倾寒见北堂戎渡穿着半新不旧的藕色绫衫,不觉就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你的伤还不曾全好,雨日天凉,如何竟不当心些?”说着,就对一旁的太监道:“取殿下的衣裳来。”按理说太子宫中服侍的人岂有让臣子吩咐的道理,但那太监知道北堂戎渡与牧倾寒关系不同,当下便立刻应了一声,麻溜儿地去取衣裳,北堂戎渡还来不及出口阻拦,那太监就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了,北堂戎渡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啊……孤自己的身子岂有自己不清楚的?这外面的伤已经差不多愈合了,至于内里……嗨,那也不是三日两日就能养好的,伤了肺气,无非是旧疾更甚而已,也就这么着了。”

前时北堂戎渡遇刺之事并不曾张扬,连钟愈也是不知道的,但牧倾寒毕竟与其他人不同,还是知晓了此事,眼下听见北堂戎渡这么说,不由得目光一闪,面上流露出极度的厌恶与嫌憎之色,他向来为人较为淡漠,很少有喜怒流于表面的时候,此时既然露出这种模样,显然是极为恼怒了,沉声道:“……北堂陨此人,果真是丧心病狂之辈。”正说着,方才那个去取衣裳的太监已经快步赶了回来,臂弯里挽着一件沉香色遍地金妆花缎子比甲,近前呈了上来,北堂戎渡随意取过,摆摆手示意这里不需要人伺候,让周围服侍的人都退下,一时牧倾寒上前帮北堂戎渡穿了衣裳,一面语气不容置疑地道:“以后若是出门,我便随你同去就是,不可再冒进了。” 北堂戎渡笑了笑,不置可否,让他在对面坐下:“倾寒你安生坐罢,咱们喝酒。”

两人一时相对而坐,廊外雨丝极温柔,只淅沥而下,少得已经根本不必打伞,隔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放着几样精致小菜,彼此对坐着,闲谈风景杂事,北堂戎渡亲自动手为彼此来斟酒,随口问道:“……今日不当值?”牧倾寒伸手轻轻按上北堂戎渡的手背,然后从他手里无声地拿过酒壶,自己倒酒,碧绿色的美酒盛在雕琢成莲花状的白玉酒盅里,有一种异样的美:“是,今日夜间才是我差人值防。”北堂戎渡面带微笑,呷了一口酒,这才说道:“……你如今在孤身边也已经坐到这个位子上了,不说封侯拜相,却也谈得上位高权重了,哪里还用得着你亲自点人去做这等巡宫守值之类的琐事,有这些工夫,倒不如回府与家人多聚聚。”

牧倾寒此时正端起了手中的白玉酒杯,闻言一顿,静静看着北堂戎渡,那目光清远如昨,但给北堂戎渡的感觉却是好象正在透过自己看着某个秀丽的身影,不过这种感觉一闪即逝,就好象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一样,令北堂戎渡几乎疑心是自己出现了错觉,就见牧倾寒淡然道:“……做这些事情已经习惯了,若是忽然撂手,倒总难放心些。”北堂戎渡面色一暖,笑哂道:“你这个人呐,从前倒没这么爱操心……”一面说,一面提起酒壶往自己的杯子里续酒。

牧倾寒微微一笑,并不接话,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其他情绪,只一味地平静而和煦,宁缓如湖面,他看着北堂戎渡,这个年轻太子的容颜鲜明如玉石雕刻而成,肌肤白嫩得仿佛会滴下水来,就好象一张美丽的画,而这个人,是他的意中人……牧倾寒收回目光,没有夹杂着一丝其他情绪,只温和地望着北堂戎渡的眼睛,说道: “你的伤没有全好,不要喝太多的酒。”

北堂戎渡听了这话,抬眼见牧倾寒正看着自己,便不由得展颜一笑,道:“好罢,孤知道了。”他这么一笑之下,有些狡黠的意思,牧倾寒忽然感到这笑容遥远而熟悉,仿佛许久之前就见过的,只觉得好象有一泓春波从那蓝宝石般的凤目中徐徐融融地荡漾开去,飘散在周围的花香和雨丝之间,让一颗心也暖了起来,只是牧倾寒正看着这笑容,却突然心中一颤,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顿了顿,然后微微低了头,一面拿起杯子,将里面碧色的美酒一饮而尽。

虽是方才劝北堂戎渡不要多饮,然而一杯接着一杯下来,牧倾寒自己却是醉了,他的酒量一向平常,北堂戎渡只不过稍稍有了点儿酒意而已,面色微醺,他却已经目光朦胧起来,略微苍白的脸上也浮起明显的红晕,此时北堂戎渡正谈天说地,说到有趣处,却不见牧倾寒开口,一时认真看去,只见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