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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朔云飞渡(全)(H) / 四下里


的男人不是自怜自艾的人,他们想要什么,就会去抢,去夺,去不择手段地用尽各种方法,也一定要达成目的,为此,不惜代价。

北堂戎渡心中不快,在昏昏的醉意中一口又一口地灌着酒,如同喝水也似,一股脑儿地尽数倒了进去,醺醺然地坐在栏杆上,那一点清明和浓浓的醉意交织在一起,到得后来,酒尽坛空,整个人已是醉意迷离,北堂戎渡也不去管,只随手一甩,将空了的酒坛用力抛得远远的,落在湖中,惊得水鸟成片成片地飞起,北堂戎渡见状,大笑不止,只觉得身体如同腾云驾雾一般,摇摇摆摆,在漫漫长夜中挣扎着泯去那一分百转千折的情思,终于窅然不知归处。

最后的最后,北堂戎渡已经大醉,全然不知世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深一脚浅一脚回的宫,怎么躺到床上,直到了下半夜将近天明时分,才幽幽醒了过来,只觉得头痛欲裂,等睁开酸涩的双眼时,只见床前悬着水烟色夹竹桃纹厚缣帷幕,下里头则是一层轻软的遮光纱帐,帐内未设灯烛,只有鸽卵大小的夜明珠嵌缀,幽幽一抹莹润珠光将床内照得柔亮。

寝宫内一味静悄悄的,北堂戎渡朦胧醒转,只觉得两侧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闷疼,涨得慌,但他却是一动不动,只依旧面朝上,双眼微启着,似乎是在努力聚起精神,让自己清醒起来,但身上却好象难受得很,使不上什么力气,北堂戎渡慢慢翻了个身,用手将帐子微微撩起一条细缝儿,朝外面看去,只见一盏落地莲花仕女灯将殿中照得昏蒙蒙的,一名值夜的太监正倚在脚踏上打着盹儿,殿中似乎有一股子药味儿,北堂戎渡嗓子发哑,低声道:“拿水来……”

那太监被惊醒,懵然四顾,乍见北堂戎渡醒了,顿时一个激灵,忙快步过来,斟了一碗还算温热的茶,喂北堂戎渡喝了,此时北堂戎渡浑身都觉难受,酸软无力,不过倒也还禁得住,等喝过了茶水,便重新躺在床上,那太监见状,小心地替他掖好了被角,然后便轻轻出去了。

不一会儿,只听外面隐隐传来人声,只道:“……王爷果真醒了么?”一语未了,已有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临近,显然是有一群人拥入殿中,随即帐子被人从外面揭起,翠屏从被子里捧出北堂戎渡的左臂,小心地平放在床畔,一个年老的太医模样老者上前,坐在旁边,开始给北堂戎渡诊脉,北堂戎渡眼下整个人身软神疲,略略犯起晕来,因此索性便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地躺着,不理会别的,朦胧中,只听那太医不知说了些什么,有人端了汤药,慢慢给北堂戎渡喂了下去,然后小心地将被角掖得严严实实,又放下帐子,随后殿中满满的一群人似乎开始往外退去,应该是怕吵到了北堂戎渡,只留下几个内侍仍自待着,以便随时看护。

北堂戎渡躺在床上,一时虽然有些昏沉乏力,但也还算有几分清醒,知道自己眼下似乎是有些不妥,想到这里,倦意越发地上来,索性也不再去想东想西,只闭上眼,继续沉沉睡了。

醒来时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辰,身子如卧绵软的云端,只听见帐外似乎有人正在说话,便是闭着眼,也隐约感觉得到那种光移影动的恍惚,应该是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不知道为什么,北堂戎渡的一颗心忽然之间就空空落落的,没有个塌实的去处,只一抽一抽地难受着,仿佛被谁攥在手心里,说不清楚究竟是一种什么味道,原本还残存着的睡意登时便无影无踪。

北堂戎渡迷迷糊糊地刚想睁眼,却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手掀开了床幔,北堂戎渡眼睫翕动,张开了双眸,就见青年修长如玉的指尖撩着帐子的一角,静静站在床前,发丝顺长,漆鬓如氲,一身宝蓝色的长袍,清雅的淡淡声音中透出几分欣慰之意,道:“睡醒了?……可觉得好些了没有?”说着,已勾起了两边的床幔,坐在床前,然后用手去探一探北堂戎渡的额头。

偌大的殿中安静下来,那光腻柔软的掌心触在肌肤上,带着丝丝温热之意,很是舒服,北堂戎渡似乎被乍见的明亮日光蛰伤了双眼一般,微微垂下眼皮,静了一会儿,方移开了眼,低低道:“……本王这是怎么了……”沈韩烟见北堂戎渡气色不是很好,便笑了一笑,道:“你昨夜喝得醉醺醺地回来,大概是醉后出汗,又吹了风的缘故,邪寒入体,结果就发起烧来……现在觉得好点儿了么。”北堂戎渡看着青年温和的眼神,却想起昨日北堂尊越那双亮得令人心寒的凛冽眼睛,那人眼里交织的冷漠与无情,仿佛是最锋利的刀子,直到现在想起来,也还是觉得冰寒入骨,掏肺剜心,北堂戎渡闭一闭眼,沙哑着声音说道:“有些饿了……”

沈韩烟听他这么说,便点一点头,道:“那你等一下。”说着起身出去,没过多久,就端了一只托盘进来,里面盛着一碗粥并几样容易克化的清爽小菜,沈韩烟先腾出右手顺便开了窗,然后寻了一张高脚凳子,将托盘放在上面,一手扶起北堂戎渡,让他依靠在床头半躺半坐着,这才端了碗,动手喂北堂戎渡吃饭,窗口悬着的风铃被风吹着,极清脆地一声一声叮叮作响,送入耳中,犹如心跳。北堂戎渡微微张开的双唇上没有多少血色,咽了大半碗粥之后,便不再吃了,沈韩烟也不勉强,拿湿毛巾给他擦了手脸,北堂戎渡闻到青年身上淡淡的海棠香,头有些疼,提不起精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