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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朔云飞渡(全)(H) / 四下里


的小嘴,将其往桌上一扔,撞得腕上的几只翡翠镯子叮叮当当地响,恼道:“什么无趣玩意儿,一点意思也没有。”那声音清凌凌地又婉转又脆丽,十分好听动人。

旁边正在给她剥荔枝的一个大丫鬟见状,便笑道:“小姐既是觉得无趣,不如还是回去罢,何必还要与门主置气。”那少女抬头瞟了她一眼,眸子亮晶晶的有如两丸黑珍珠,隐隐有明亮俏皮的光彩流动,哼了一声道:“回去?回去做什么?莫非要让爹把我送了人么?!”

丫鬟笑着劝道:“小姐何必这样大的气性,门主不过是略提了几句,哪里就能做了准的?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少女轻轻哼了一声,大是不屑一顾,只用手拨弄着桌上一把团扇扇柄间的桃花玉坠,冷笑道:“爹只把那苏青鹤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那人究竟有什么好,我却没看出来,让我嫁他,实是不能!”

那美貌丫鬟只是掩口轻笑,说道:“苏公子明明是江湖上有名的青年才俊,家世又极好,多少姑娘都巴望着呢,小姐却怎把人家说得一钱不值了?”少女一双点水秋眸微微一闪,跺脚冷笑道:“好了不起!只是我却不稀罕,难不成他好,别人就要都想着嫁与他么?我偏偏就不是。”丫鬟口角含着笑,转头对周围的一群年轻少女道:“咱们小姐这般心高气傲,只怕唯有几百年前,还有皇帝朝廷的时候,那些王孙龙子才能勉强入咱们小姐的眼呢。”

一群丫鬟们都掩口偷笑起来,少女啐了一声,道:“你们越发大胆了,竟敢拿我取笑,改明儿都要一个个的,揭了皮才好!”这些都是她素日里心爱的丫头,自然知道这话只不过是玩笑罢了,少女并非当真恼了,因此并不怕她,仍然只是抿着嘴偷笑,那大丫鬟含笑劝道:“小姐何必恼,只不过是那苏公子自从上次春郊偶然见了小姐一面之后,便上了心,打听之后,就辗转向门主提了此事罢了,门主也只是因他家世人物都是上乘,堪配小姐,且小姐如今也到了婚配的年纪,这才略提了几句,小姐只要不愿,自然也就作罢了。”少女斜斜瞄向窗外,看着水面上偶尔船只往来,一面冷笑道:“怎么,莫非只要他家世人物好,我牧倾萍就嫁么?莫说是他,即便是从前的那些王孙龙子,我也未必放在心上,若是我喜欢,便是寻常人我也嫁,若是我不喜欢,凭他什么人,也免口休提!”

她正说着,不远处便缓缓经过一条素色舫船,里面正走出来一个人,一身暗红宽袍,黑发松松系在背后,面容看得不是十分清楚,只隐隐仿佛是极为俊秀。少女依稀觉得好似有点熟悉,刚蹙了秀眉细看时,那船已是缓缓过去了。

一路北上,或是顺水乘舟,或是驾马登车,沿途总有无遮堡在当地的势力早早等候,打点一切,等到终于回至无遮堡时,已是七月十一。

软舆上四面垂着轻纱,隔着影影绰绰的纱帘,隐约有人高冠华服,坐在里面,怀中揽着一个修雅的身影,八名劲衣男子抬着软舆,不徐不疾地稳稳沿路而行。

极尽奢华的墨绿对襟织锦长裳微微曳在地上,广袖收腰,宽裾大袖,衣上用金线绣着飞螭,衣襟和腰间的鸾带上皆用宝石点缀,一顶金丝八宝攒珠冠高高挽住乌发,极是华靡奢正,这样正式端严的装束,将那还带有年少气息的容颜,也衬托得仿佛成熟了许多。北堂戎渡隔着轻纱朝外面看去,一路虹桥云柱,玉瓦楼头,飞阶与楼台相连绵延,怪石嶙峋,暖水婉转,或是亭台古朴风雅,或是雕栏奢华,庞巨无边,壮丽瑰伟,无数工匠苦心竭力,耗资巨万,费时无计,才终于有了如今这等规模的无遮堡,眼下一路看去,儿时的记忆便扑面而至,渐渐清晰起来。北堂戎渡把玩着怀里沈韩烟的一只手,在他雪白的颈间印下一吻,淡淡笑了起来,轻声道:“韩烟,你还记得刚刚经过的那处湖么?小时候咱们常在那里用弹弓打湖上的水鸟,用来练习暗器的准头。”

沈韩烟唇边含着一丝浅笑,道:“自然记得……公子当年时常去那里玩弹弓,到了后来,那些水鸟一见公子到了,便立时逃得一干二净。”北堂戎渡低低笑出了声,然而很快那笑容又渐渐敛去了:“我记得,娘偶尔在夏天时候,也会在那里泛舟游湖……”沈韩烟听见他提起北堂迦,便不出声了,北堂戎渡忽然摇头笑道:“过了这许多年,还提这个做什么……韩烟,等会儿我去见父亲,你歇着罢,昨夜想来是累着你了。”沈韩烟面上微微有些红,低低应了一声。

又过了将近一柱香的时辰,软舆才终于停了下来,北堂戎渡下了舆,略微整理了一下衣冠之后,便踏上了一重又一重的石阶,一路走向威仪深峨的飞仙殿。

大殿中庞然而安寂,虽是白日,却空阔而冷重,两边无数盘龙雕柱耸立,地面间的水磨冷花石打磨得平滑光洁如镜,可窥人影,远处上首数十层大理石阶之上,摆着几排铜盏灯,点亮无数火光盈盈,最上方的宝座上,有人凛冠黑服,端然高坐其间,除此之外,殿中再无一人。

北堂戎渡一时之间,心中只觉有些滋味芜杂,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跪身于地,深深拜下,道:“……孩儿见过父亲。”

殿内一时无声,半晌,就听一个有些慵懒低魅的的声音道:“……罢了,你还知道回来?”

这声音熟悉中又有一丝陌生,北堂戎渡垂首,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