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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制片人》 / 雾十
,看着我,看着我,威尔——”
终于想起了啊,萨巴蒂诺想道,终于想起了威廉最后一次和他说“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是在什么时候,就是在那个时候。
当威廉推开他,被本应该是要杀死他的子弹,射中腹部的那一刻。
……上辈子……
我们偏要说:
“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不分开。”
就好像我们真做得了主似的。
——张爱玲。
萨巴蒂诺把这话写在了电影片头。
那部电影叫《威廉.塞偌斯》,是一部纪录片,由萨巴蒂诺全额投资,用来纪念他在世纪末因为意外而去世的表弟。
首映仪式的电影院里,漆黑一片,各界知名人士聚在一堂,却没有人敢说话。
萨巴蒂诺着一身黑色西装,胸前佩一朵白色的卡萨布兰卡百合。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大荧幕,神情专注而又渴望,那上面正在放威廉的照片。威廉生前不太喜欢镜头,仅有的几张,也基本都是偷拍。
少有的面部表情,疏离的冷淡气质,过于俊美的外表,使得每一张偷拍都像是艺术照。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自然,像极了文艺复兴时期的古典油画,优雅,又神秘。
威廉好像随时都在为抽身离开做着准备,他与所有人保持距离,不愿留下来过的痕迹。
所以,萨巴蒂诺一直觉得,这些偷拍的照片,很好的诠释了威廉,近在眼前,实则远在天边,你只能看着他,在记忆里鲜活。
这部纪录片是以第三视角,作为叙述开始的,“萨巴蒂诺”的视角。
“1999年年末,大家都说那是世界末日,我嗤之以鼻。但我没想到,威廉也是这个说法的信奉者,他与我一起走在莱辛顿大道上时,和我聊起了这个话题。
“他问我,如果真的有世界末日,你会做什么?
“我回答他,及时行乐。你呢?
“他没有来得及回答我,因为他死了。就在我转头的那一秒,他死在了我眼前。在我长大的纽约长街街头,洒满了他的鲜血。我的耳边除了他微弱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别的,是否有枪声,是否有人高喊,对我来说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因为世界真的存在末日,就在威廉心脏停跳的那一刻。”
影院红色的座椅上,萨巴蒂诺也回忆起了那一幕,他紧握双手,双目充血,痛到已经麻木。
“boss?”萨巴蒂诺身边的特助先生,投来了关切的目光,他一直都不赞同萨巴蒂诺来看这部纪录片,完全是在自虐。
“闭嘴!”萨巴蒂诺这样道。
电影还在继续,依旧是“萨巴蒂诺”的旁白,他的语调已经变得轻快了起来。
“请原谅我剧透了电影结局,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以防你们不知道,让我先对威廉做下简单的介绍。去年感动到你们痛哭流涕的《泰坦尼克号》,就是威廉出资制作的。他是个制片人,用好几个奥斯卡装点了他的书房。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花费一整部电影的时间,来纪念他的原因。
“我第一次见到威廉,是在我外公家里。他十八岁,孑然一身,打着石膏,漂洋过海而来。因为就在前不久,他们全家去亚洲旅行时,他的父母因为一场可怕的事故意外身亡,他是唯一的幸存者。我想你已经看出了这里面的讽刺,到最后,夺走威廉生命,还是一场可怕的事故。他失去他的父母,我失去了他。也许不久将来,我也会死于这样一场可怕的事故。
“从英国到美国,从1978到1999,威廉始终逃不过死神为他安排好的结局。
“fu!d!”
一连串“哔——”掉的脏话消音,并没能帮助萨巴蒂诺,发泄出多少内心里压抑着的痛苦。他至今仍然每一晚都会做噩梦,梦到威廉推开他,然后被子弹射中。
鲜红的血缘洒在苍白孤寂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的刺眼。
现实里,威廉早已没了呼吸;电影中,萨巴蒂诺却才刚刚遇到十八岁的威廉。
他穿着一件系到领口的衬衫,打着蓝色的丝绸缎带,站在暖房里,藏在争奇斗艳的花丛中。从透明棚顶射入的阳光,为他周身打上了一层柔光,在错位的蒙太奇下,那人就如从圣经里走出来的美好人物。
萨巴蒂诺的记忆好像也跟着回到了那一刻,他近乎贪婪的看着记忆里的少年,眼神清冽,安静内敛。
“我对威廉是一见钟情,堪称俗套。
“我对他外公说,不管那是谁,我都一定会得到他。
“我睿智的外公,笑了,他说,噢,亲爱的,我恐怖这次你无法得偿所愿了。
“我反问,为什么?因为我年纪还小?因为我们都是男的?
“外公摇摇头,都不是,因为他就是威廉,你玛格丽特姨妈的儿子,你的表弟。我绝不允许你祸害他。”
那是萨巴蒂诺第一次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也有他求而不得的东西。
“事后我才想起来,见到威廉那天,在花房里开的最盛的花,叫卡萨布兰卡百合。西班牙语里,它是白房子的意思;希腊神话中,它是悲剧之花。我的母亲告诉我,遇见卡萨布兰卡的情侣,最终无不都会以死亡为结局,结束掉他们的爱情。
可是,我们不是情侣啊,为什么威廉还是死了呢?我始终想不明白。”
在最初认识威廉的那几年,萨巴蒂诺其实一直都在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