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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名门之后(H) / 冰纨


云起了,但谷云起这样的反应却还是会让他感到愉悦。

虽然嘴上否认谷靖书与自己有血缘关系,但他的心中,到底还是期冀著真的有著这样一个亲人吧。

谷云起与他爱恨纠葛了这许多年,似乎已不再敢轻易相信他人的友好与善意。他原是那样一个潇然飒爽而诚挚待人的人,硬是压抑著本性以对抗南宫北翊,必然辛苦得很。假如知道谷靖书与自己当真有著血缘关系,就是以他的强韧,也会禁不住软化下来,有了生的渴望吧。

南宫北翊那末一句话迟迟未说,便似故意等著谷云起耐不住性子一般。然而谷云起虽著紧得很,最先开口的却是南宫珏。

少年似乎再也无法忍受他抛出的这明明虚无缥缈,却偏生强大到能将他与谷靖书之间紧密牢固的关系撕开的武器,率先发难了:

“没有其他人知道,你也不会知道,不是麽?”

谷靖书连忙跟著点了点头,还要说话,忽然记起床上躺著的谷云起也在听著,连忙住口,又将自己的手覆在他手背上。他心中实在很为难,既不愿南宫北翊所说是真的,又极想与谷云起有亲缘关系。他也是从小无父无母的,连个稍近一些的亲戚也没有,又读了那许多圣贤书,对於天伦之乐的渴慕比起南宫珏自是要强一些;却也同样是那些圣贤书的影响,他同样不愿别人竟置疑自己的先辈。虽从未与父母蒙面,却并不减父母在侧的仰慕与恭敬,怎可能因南宫北翊一句话就信了。

谷云起仍闭著眼睛,仿佛一无所觉,什麽反应也没有。那南宫北翊陡然被南宫珏出言刁难,却没有丝毫在意,目光一直投注在谷云起身上,道:“没有人知道实情,但他们知道的东西加起来,便可以推断得出──云起,你说呢?”

121 扑朔迷离

谷云起眼皮一跳,倏然睁开双眼,泠然直视南宫北翊。

他身体仍是十分疲惫,双眼也只是半睁,然而那目光落到南宫北翊身上,竟令这铁石心肠的人亦不禁心头一颤,但觉那目光实在太过通透,透彻得仿佛便能看穿他心底所有的念头──甚至包括他自己都没曾意识到的那些想法──一个个都像浸在冰泉里,晒在阳光下一般清清楚楚地摊了开来。这种完全被看透的感觉令他很不舒服,他一瞬间甚至产生了心虚躲闪的冲动。

但他立即定下心神,稳住表情,尽量从容地回望著谷云起。他原本就是想引起谷云起的注意,待谷云起重又理会他时,便在神情上话语里掺上一些温和甜蜜的成分,或者多少能令谷云起那倔强的脾气稍稍改观软和些。此刻骤然间被冷冷地瞧著,他却差点连平静也不能维持。这露出来的表情究竟有没有泄露出自己内心的慌乱也不知道,更没有余暇去考虑容色是否和悦了。

谷云起不说话,南宫北翊不想让这备受拷问的煎熬拖得太久,遂轻轻咳嗽一声,道:“云起?”

谷云起到底是很累,眼睫毛翕张了几下,又低垂下去,双眸合拢,只余一道细细的缝隙。南宫北翊看他那般辛苦,只好接著道出自己的推断:“你之前说,你嫂子已身怀九个月身孕,早产也是有可能的。”

谷云起的手冰凉。

谷靖书小心地笼著那只手,更清晰地感到他的枯槁干瘦,偏生南宫北翊还要这样一再地招惹他,叫他怎也不得安宁,真令谷靖书有些敢怒不敢言的忿然,只好加倍地小心呵护谷云起那微弱的生机。而谷云起终於动了动,手指轻轻翻侧,扣在了他的指缝中。

他没有力气,所以也只能堪堪做出这样细小的动作,不知是对谷靖书的关心表示感激还是安抚。

他也终於出声,喑哑地道:“没有早产。”

南宫北翊正待辩驳,谷云起竟自顾自地接著说了下去:“我为他们收敛下葬时,你也在旁。嫂子腹中的孩子并没有生下来,一尸两命,所以大哥才会难过得失了神,连那些宵小之辈也能伤了他。”

谷靖书这是头一次听他提起往事,那虽是平铺直叙的淡然语气,他所陈述的往事之惨烈却还是令谷靖书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他顿时有些恐惧,谷云起说得笃定,即那个侄儿还未出生便胎死腹中,因此南宫北翊所推断的谷靖书与他是叔侄的事自然已不可能,他却兀自害怕得很。只因若是南宫北翊竟推断得正确,他成了谷云起的侄子,那背负起的血海深仇如此沈重,却叫他怎麽负担得起!

南宫北翊一怔,点头道:“没错,是我与你一道去安葬的。”

他没有多说。事实上当年天门惨遭横祸,仅凭谷云起一人,如何能从杀红了眼的大批江湖人士中安然脱身已是问题,更遑论带走那可能隐藏了重大秘密的谷氏夫妇的尸首。那都是南宫北翊为他细心谋划,多方相助,才能让他摆脱了即将缠身的祸患。南宫北翊并不表功,一来他当年帮著谷云起的目的并不单纯,只是想取得他的信任,现在提起也只会被谷云起反讽而已;二来他也清楚两人之间的仇怨绝不是这一点功劳可以抵消的。反是绝口不提,倒可能令谷云起自己想起来,并多生出些感慨。

谷云起又不再说话。但他手指轻扣著谷靖书的,意态却是亲密得多。谷靖书尽管是害怕承担他那样深重的仇恨苦痛,得他这样少的一点亲近示意,仍是感动得心潮起伏,一时便想什麽也不用管,干脆就认了他做自己叔父,也好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地为他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