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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名门之后(H) / 冰纨


靖书与尚在昏迷中的谷云起自己却是察觉不到,只叫屋外呆著的南宫北翊与南宫珏各各心头蠢动,浮想联翩。那南宫珏素来胡思乱想得多,会如此走神倒也不足为奇。反是南宫北翊看得久了,受到的触动却是最大。

谷靖书天然有一种恬然沈静的敦厚气息,一脸温柔地坐在床头给谷云起送汤喂药,就像春日的暖阳般将冰冷的谷云起也染上了些温暖的色调。本来形容枯槁的谷云起在近来愈发豔光四射的谷靖书面前应该相形见绌的,但果然还是受那血缘关系中和似的调和,不但没奖他衬得落拓黯淡,倒是更加的别有风骨了。

正是在谷靖书的柔和面前,才更显得谷云起的硬挣。

这对比鲜明却融在一起的两人,构成极为协调的一幅图画,美得令人不忍破坏。

而在这样舒适的环境中,谷云起倘若下一刻便睁开眼睛,仿佛也不会是什麽难事了。

南宫北翊的心情却是莫名地有些烦闷。

他目光一转就能看见南宫珏嘟著嘴直盯著谷靖书瞧的样子,然後就记起谷靖书与南宫珏是如何的相亲相爱,乃至於那在性事上是何等的放浪不堪,百般迎合。他那时确实对自己的儿子拥有这样乖顺的情人产生了嫉恨,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尽管南宫珏现在没有和谷靖书腻在一起,然而他瞧著谷靖书的那副神情态度,却仍然透露出一股浓浓的蜜甜的情意来。

那实在让南宫北翊心烦得很。

谷云起在谷靖书的照顾下很安详,只是南宫珏可以那样地看著谷靖书,他却无法那样看著谷云起。

明明是同样一幅画,却好像只有南宫珏能够欣赏到它的美丽,留给南宫北翊的只有烦恼与阴霾。

谷云起毫无声息地躺在那里,他却不知怎麽回事,脑海里总是一幕幕地回想起谷云起还清醒著,身体还好的时候。眼前的谷云起越是死气沈沈,奄奄一息,他回想中“当初”的谷云起就越是活色生香,惹人垂怜。甚至那一颦一怒,一语一声,都生动得仿佛触手可及。

他过去二十多年里,与谷云起见面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平均一年也未必能有一次,而每一次见面的结局更必然很不愉快。是以更令他恼火的是,老是占据他脑海的全不是两人关系尚好时亲近亲昵,耳鬓厮磨的美好情景,反而尽是谷云起被困在这谷中之後对自己横眉竖目,冷淡厌憎的模样。

他本来就心情不好,再总想起这些事情,那情绪就更加恶劣了。唯一能缓解这种焦虑的,大约便是紧接著回忆中谷云起对自己如此无礼之後,自己以更傲慢讽刺的方式对他的回击了。他生来性情倨傲,最受不得别人的轻视贬斥,在少彦死去之後又更加暴躁,困住谷云起虽是仍欲取得那天门秘宝,却连和颜悦色去哄一哄谷云起的意思也懒得了,索性干脆以折磨谷云起为乐。因此这种“打败”谷云起的回忆倒是多不胜数,然而这种“良药”跟著便有了极为强烈的毒性──谷云起被气得面青唇白的脸几乎充斥了他整个脑海。

说实话,南宫北翊起码有整整半个多时辰没有搞清楚自己在想起谷云起那屡屡被自己气得晕厥的面孔时隐隐抽搐的心脏到底是怎麽回事。等他死死地盯了一动不动的谷云起好半晌,才忽然有些察觉。

他觉得那可能便是所谓“後悔”。

109 一花双生

夜幕落下,谷中也变得安静下来。谷靖书不用继续给谷云起疏松肌骨,便只在昏黄一点的灯下坐著,以手支颐呆瞧著谷云起瘦削的面孔发愣。

窗户已经合拢,日暮时分大夫又让谷云起泡了一次药汤浴,那药香味还未散尽,被近旁的油灯烘热,萦绕在鼻端格外浓重。南宫珏不在谷中,早在晚餐时就被南宫北翊赶回山庄,所以谷靖书才能够这般清闲,不必因著这下半日忙得没曾看过他一眼而补偿地与他温存一番。

当然,谷靖书心中对南宫珏颇有歉疚之情。他自然知道少年跟著自己过来是存著什麽心思,难为他竟能一直忍著没来跟自己捣乱,本来照他下午那般规矩听话的表现,谷靖书更应当著意逢迎奖励他的,然而南宫北翊既令少年离开,他的这份歉疚也只好压在心底。

谷云起长得当真和他极为相像,那眉眼嘴唇,脸型轮廓,简直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和我会有什麽关系吗?

谷靖书心中其实十分好奇,上一次来时,谷云起只顾著跟南宫北翊置气,话语中全然否定自己与他有关系的可能性。但是,南宫北翊将自己与他的血滴在水碗中,两人的血明明融在了一起啊!

“谷前辈……”

明明还记得谷云起厉声喝斥自己的情形,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象,等他醒过来,自己想要与他诉说的各种事情。他与南宫北翊究竟是怎麽回事?为什麽会住在这里?怎样才会变得高兴起来?……谷云起会不会愿意与他说这些,他却是不予考虑。

谷云起静静地躺在床榻上,眉峰微蹙,眼窝深陷,朦胧的橘黄色灯光在他面颊上投出深深的阴影,瘦得如同骷髅。

谷靖书怅然地轻叹了一口气,门忽地吱呀一声被推开。他转头望去,慌忙站起来躬身行礼道:“老爷!”

进来的正是南宫北翊。他与南宫珏一道回了山庄,这时回来谷中,不知要做什麽。他见谷靖书诚惶诚恐的,便随意一挥手让他不用多礼,道:“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