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很小，但是到处都有两个人生活的痕迹，一切都还保持着他离开之前的样子，就好像他还在。

让小侄儿坐着，我去厨房做饭。

吃饭的时候小侄儿看着我手上被灼伤的水泡有些不满：“他平时都让你做这些吗？”

“怎么会，”我笑了笑，“以前……都是他做的……”可是他不在了……

小侄儿换了个话题，他问我怎么在卧室里放了一个冰柜。

我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想不起那个冰柜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卧室里的，只记得它好像一直都在。

最近我的记忆似乎越来越差了……还总是容易想起以前的事……

我随便吃了几口饭就放下筷子，计划什么时候去医院看看。

小侄儿担忧的看着我：“小叔叔，你吃饱了？”

“嗯。”

他犹豫了一下，向我碗里又夹了一筷子菜：“多吃点吧，你瘦了好多……”

我随意的在不远处的镜子里扫了一眼，镜子里的男人面色苍白，瘦骨嶙峋，在白衬衫下显得分外单薄。

我有些惊讶，那个人真的是我吗？

茶几上还放着我们大学时的照片，上面的人面色红润，笑得神采飞扬，感觉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小侄儿走的时候说，然后我把工作辞了，他说：“小叔叔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管怎么样，许家都是你的家。”

大概是明若找陆云舟的动静不小，没多久就有以前的朋友来找我。在上层圈子里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大概所有人都知道了当年为了陆云舟向家里出柜的许远恒被抛弃了。

明若说，让我向前看，不要在陆云舟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他从一开始就不看好我们。

也有一些我和陆云舟共同的朋友问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说他是为了我们的纪念日准备了什么惊喜。可我想不到有什么惊喜会让他一月不归去准备。

后来，我就遇到了林奚，他是陆云舟的死党，也是陆家为他选的未婚妻的哥哥。

他笑的阴阳怪气：“陆云舟终于甩掉了你这个包袱了？真不错……”

我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也算得上是朋友，直到林落和陆云舟订婚。

十年间，我曾听明若说过，林落至今未婚。

她在等他。

可他却在一间简陋的出租屋里守着一个瘸子，从来没有回去，一直到出租屋变成了小公寓，他都没有回去。

尽管是我和陆云舟先在一起的，可她是他的未婚妻。

所以，我是破坏了别人本该完美婚姻的第三者。

林奚应该是恨我的，或许也恨他。恨我为什么不早一点向家里坦白，为什么非要在他们订婚宴之后，也恨陆云舟为什么不早点拒绝林落，给了她希望。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因为当年就是林落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了陆云舟父母。然后成了陆云舟的未婚妻。

那时林奚握着病床上林落的手，眼睛发红：“落落有今天算是她自作自受，可你们就不能为她考虑一下吗？”

当年陆云舟干脆的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动作快的让人猝不及防。而林落一气之下割了腕，可她还是没能留住他，甚至，在她躺在病床上的时候陆云舟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

那时，陆云舟在我头上按了按，笑着说：“我忙着赚钱养家呢。让她死心了也好，你就去看看她，带上我的一份。”

我还记得林落是我们那个小圈子的唯一一个女生，被我们所有人娇惯着的小公主。她把自己对陆云舟的心思藏的很深，竟没有一个人发现。

我和陆云舟的关系并没有刻意瞒着圈子里的人，那时候，林落挽着我的手，笑意吟吟的问：“许家哥哥，你真的和云舟哥哥在一起了？”

☆、第六章

那时，我以为她只是好奇，就在她甜美娇俏的笑容里把我们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然后，陆云舟就被家里逼着订了婚。

林落约了我见面，她说：“云舟哥哥那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男人？云舟哥哥只是不懂得怎么拒绝你的表白而已！”

可最后陆云舟带着我离开了。

明若说，我害了三个人。

他说，我害得自己废了一条腿，害得陆云舟跌落尘土，更是害了林落一生。

他说，你当年怎么就不能放手呢？

可他仍在背后默默的帮我们，我一直都明白，若没有他我和陆云舟不可能在林家的打压下过的那么轻松。

现在，他把一面镜子放在我面前，他说：“看看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许远恒，你后悔了吗？”

后悔吗？

不后悔。

至少，我做不到看着他和别人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下车的时候明若拉住我。

“许远恒，他不要你了，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你总是照顾不好自己……”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低低的，语调温柔，像极了陆云舟。陆云舟总是喜欢在我有什么大病小病的时候用那种语气说：“你呀……怎么总是照顾不好自己……”

“不是有你吗？”我还记得那时自己是这么回答的，回答的理所当然，就像是笃定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所以，从小就被称赞聪明的许家小少爷从来都学不会照顾自己。

明若的声音太温柔，我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