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为何一路都没有说话呢？”福雪康走在潘星霓身后，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想不到福先生，也开始钻研与自然的联系了。”

“我在年轻的时候，一直十分自负，自负自己有绝好的天赋，自负自己得到师父所有的疼爱与倚重，自负自己的医术越来越强。等老了后，才发现人还是斗不过天，很多人即便盼到了我，也避免不了他们的死亡。有时候我明知道没什么希望，还是要做出勉力一试的样子，就是怕那些人过于伤心。”

“先生，这一点我也时常觉得迷惘。很多事情都还想不清，修为境界也并没有达到那个水平，这让我很是苦恼。”

“掌门真正想说的，是愿意成为那个去连奉求得《法源经》的人吧。”

潘星霓微微一怔，点头道，“什么都瞒不过先生的眼睛。”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身为太子的师父，身为栖云庵的掌门，我想这件事，由我去完成最合适不过。”

“可是去连奉，路途遥远，如果哪里耽搁了，用上几年也未可知。掌门舍得和太子殿下分离么？”

潘星霓望着远方，答道，“其实从很久以前，我们就已经慢慢在分别了。周围的人相继离开，我们也没有什么阻挡的能力。或许总是要分别的，只希望还有办法活着的时候再相聚。”

福雪康轻声说，“这样啊······”

“先生，你刚才说，有些人明知道没有希望，还是要装成勉力一试的样子。太子······太子他是这样的么？”潘星霓果然还是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福雪康笑起来，“如果真是这样，福某又哪敢和掌门一起回栖云庵，还让身后跟着那么多人护送呢？福某应该怕陛下怪罪，独自跑走才对。”

这一番话，才彻底让潘星霓放下心来。

“掌门真的心意已决，也不惧路途遥远么？”

“也会怕，但是星霓幼时便没了爹娘，遇到了太子殿下便一直在一起，在星霓心中，早已经把她当做亲人了。”

“他现在是太子，以后便是帝王，常人说，帝王是最冷血无情的。那个时候，如果他没有如你所想的那样好好待你呢？”

潘星霓笑了笑，“我没有想过她怎样待我，如果不是她，我已经被处死了，算是她救了我的命，所以她那般对我，我也不会心怀不满。”

“可是会痛苦啊，心里会全是痛苦。”

“变成那样的太子，心里又何尝不痛苦呢？她得处处提防，处处小心，她或许再难睡个安稳觉。我只希望陛下能健康长寿，让太子能开心成长。”

福雪康笑了笑，说道，“掌门从未想过做太子妃么？”

潘星霓摇摇头，“我和她是名义上的师徒，我是栖云庵的掌门，是不觉居士，怎么会和她在一起呢？就算我有意，天下人也该反对。太子妃应该是一个光芒万丈的人，这样才能和她匹配。”

“掌门，前面就是栖云庵了。”福雪康结束了他们的对话。

“那就委屈先生了，我会吩咐他们尽量不要打搅先生休息。”

“掌门······”

潘星霓回头，看到福先生带着一脸笑意。

“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哦，不是，我只是觉得，七年了，能再见到掌门，真是开心极了。”

潘星霓笑起来，这个福先生，脾气古怪，没想到说话也如此古怪。

“那先生早些休息，明天我便禀明陛下自愿前往连奉。”

“好，不过，去连奉的路途遥远又艰辛，掌门毕竟是女儿家，恐怕多有不便，我想掌门或许应该带着若霞师太一起行动，她毕竟还有些功夫，能时常照拂掌门。”

“要是姑姑也走了，栖云庵谁来照顾呢？”

福雪康仍然带着笑意看着她，没有说话，做了个“请”的手势。

潘星霓早早上了床，却怎样也睡不着。也不知道伴溪现在感觉好些了吗？今天和福先生交谈，才恍然发觉，自己和伴溪都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诚如福先生所说，未来总有一天，太子会变成帝王。伴溪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应该还是和现在一般仁爱吧，她是那么相信伴溪永远也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的。

不知道她会不会好，不知道自己走之前能不能看到她好，不知道自己回来后，她是太子还是帝王，不知道那时候薇姐姐有没有回来，倾城公主有没有嫁给邓将军，不知道她们这一群人最后会不会都开开心心的。

啊，应当会吧，毕竟是伴溪当皇帝呢，她可是普天下心地最好的人。如果她不小心伤害了自己呢？

潘星霓暗暗笑起来，那便偷偷原谅她吧，谁让自己是她的师父呢。

潘星霓迷迷糊糊地，就在天快要亮的时候才渐渐有了睡意。

“掌门！快起来！”朦胧中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睁开眼一看，竟然是慧空。

“嗯？”

“快和福先生进宫去吧，宫里传来话······”

潘星霓一个激灵，立马坐起了身。

☆、时机成熟欲立后

等潘星霓和福雪康赶到东宫去的时候，柳汉洲也已经到了。

小耗子眼泪涟涟，手都有些颤抖。

“先生真是神医在世，那么多御医都没能让伴溪好一些，先生一施针，伴溪竟然还能坐起来这么久。”柳汉洲由衷称赞道。

伴溪握了握自己的手，感觉久违的力量似乎